文｜郭焦锋李继峰高世楫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直接影响了中国居民生活与各行业生产活动。由于资源供应体系有比较完善的支撑，供应能力受到的直接冲击有限，而疫情对煤炭、石油、天然气、电力等各品种能源需求的下拉作用均大于供给，预计能源供需宽松、总体平衡的基本面没有改变。
疫情对短期能源需求影响较大
（一）国内年初大部分品种能源需求均明显下降
一方面，绝大部分民众居家避险，春节假期出行取消，航运、铁路和公路客运受到重创，交通用能需求大幅下降。疫情暴发以来，全国各省区市为控制疫情扩散，相继都采取了延长假期、高速限行、公共交通临时停运等措施。这导致1-2月国内汽油和航空煤油市场消费量同比下降约10%-15%。
另一方面，随着节后复工时间从2月3日延期到2月下旬之后，工商业正常生产活动受阻，短期生产耗能均出现负增长。其中：从柴油消费看，大型户外工程、工矿企业、物流运输等行业活动显著下降。从天然气消费看，陶瓷、玻璃及食品、服装、造纸等行业延迟开工，导致工业燃料用气需求受到严重冲击。从电力消费看，第三产业中的旅游景点、住宿餐饮、批发零售、房地产、课外教育等都受到直接冲击，用电量显著下降；由于占整个工业用电量40%左右的建材、化工、钢铁、有色等四大高耗能企业一般不会停工，用电量基本保持稳定；同时因延长假期令居民在家生活时间预计较往年平均多，使得1-2月居民生活用电量增速同比扩大。
（二）国际原油市场暴跌
自1月中下旬疫情暴发以来，英国伦敦的Brent油价由1月6日高点68.91美元/桶下挫至2月11日的53.27美元/桶，跌幅达23%。3月9日，欧佩克和非欧佩克部长级会议减产协议谈崩，加之沙特提出进一步增产，国际油价单日骤跌超过20%，Brent油价一度跌至31美元/桶。从世界重大疫情与石油价格的走势看，疫情期间国际石油价格走低，但疫情结束后往往会出现反弹。预计受疫情影响，6月之前油价都将处于低位徘徊，之后随着疫情逐步缓解，国际油价将逐步回升至70美元/桶左右。
疫情将导致年中国天然气需求增长下滑，利空天然气价格。不过因近两年来全球管道气和LNG出口能力不断提升、LNG投资和新建产能投运持续加速，世界天然气供应已处于宽松状态，疫情暴发前国际天然气价格已在低位徘徊。其中，美国亨利中心天然气现货价格在年冬季已跌破2.0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年1月为1.91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创近四年来新低，预计年均价2.3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左右。此外，疫情引起的中国需求大幅放缓，有望加快缩小“亚洲溢价”，预计年亚洲地区液化天然气现货年均价格将降至4.5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左右（到岸价）。
预计年能源供需持续宽松
预计国内疫情有望在一季度得到有效控制，国际疫情有望在二季度得到控制，下半年全球经济基本恢复。
预计石油需求负增长。年汽油、柴油需求均较低迷，其中汽油需求仅增长3.1%，消费量1.31亿吨；柴油需求增长-1.1%，消费量1.58亿吨；航空煤油是唯一较快增长的油品，约增长9.5%，消费量万吨。预计年石油需求比年有所下降。
天然气需求不及预期。预计年第一季度天然气消费量较去年同比下降；之后天然气消费需求将逐渐回暖，预计年天然气消费量增长不及预期。
电力需求仍将保持增长态势。年，全社会用电量亿千瓦时，同比增长4.5%，预计年全年全社会用电量增速与年大致相当。
煤炭需求总体较为平稳。年煤炭消费量39.4亿吨、同比增长1.1%，年因耗煤量占80%的发电及四大高耗能生产仍能基本平稳，确保了煤炭消费基本面保持稳定，但同时其他制造业耗煤也会受到延期复工的影响。预计年煤炭消费量同比基本持平。
综合而言，年中国能源消费总量增速较前两年进一步放缓；同时能源结构持续优化。
能源行业应有效支持经济加快复苏
（一）短期能源行业应积极作为，助力稳定经济增长
1.年进一步降电价10%。年、年连续降低一般工商业电价10%，累计让利近亿元人民币，惠及多万家中小微企业。研究结果表明，通过逐步理顺居民用电与工商业用电价格的交叉补贴、继续清理完善政府性基金及附加、进一步加大电网企业主辅分离改革力度提高输配运行效率等措施，仍可腾出让利亿-亿元的降价空间。为此建议进一步降低一般工商业电价10%（约对用户让利亿元），以彰显降成本、稳增长、促改革、提质量的决心，稳定社会预期。
降电价重点包括：进一步清理消减电网侧的政府性基金及附加，包括国家重大水利工程发展基金等，研究清理电源侧的附加收费，包括加强甄别脱硫、脱硝、除尘等加价项目，这些合计可腾出一定幅度的降价空间；强化推进电网企业主辅分离，最大限度地减少电网企业内部及其相关企业间的关联交易，提高电网企业运行效率，也可腾出一些降价空间。
2.抓住当前国际油价低迷的窗口期，增加国内石油储备、支持石油进口。国际原油市场历史上首次经历中国因素直接导致的油价爆跌，不过从历史上世界重大疫情与油气价格的走势关系看，疫情期间国际油气价格走低，但疫情结束后往往会出现反弹，这中间约有1-3个月的窗口期，为此建议：要充分利用当前国际油气价格低位徘徊时机，加大力度增加石油储备；同时探索由政府牵头、吸引社会资本共同成立石油采购基金，且免征进口环节增值税，按市场规则助力有意愿、有能力、但当前流动资金不足的市场主体择机增加石油和液化天然气国际采购。
（二）中长期能源行业应深化改革，多措并举谋发展
1.利用当前油气需求放缓时机，加快深化油气领域体制机制改革。中国近年来天然气每年新增消费量在亿立方米左右，进入新一轮快速发展阶段，且按国际经验看还将有10年以上的快速发展期。然而，暴发新冠肺炎疫情后，反映工业燃料用气景气度先行指标的国内液化天然气工厂开工率呈现明显下降。为此亟须出台巩固天然气协调稳定发展的改革举措。一是加快深化油气勘探开发领域改革，加快推进矿业权“探采合一”改革落地，对难动用油气储量实行混合所有制或招标方式向社会资本公开转让；针对油气企业开采的非常规（包括常规难动用储量）和深海的油气产量收益，免征资源税和特别收益金，并适当下调增值税税率，激励主要油气企业在疫后加大生产力度，引入更多投资者参与油气勘探开发。二是加快推进石油天然气管网公司治理机制建设和配套政策出台，深化“管住中间、放开两端”的市场化改革，有效降低各层级天然气管网输配费用，打通“最后一公里”，切实降低终端用户用气成本。
2.依据市场化原则加快推动石油炼化产业淘汰落后产能。近年来，中国石油加工能力快速增长，截至年底达8.3亿吨，年底约8.6亿吨。由于近年来中国成品油及化工产品消费需求和出口仍持续增长，淘汰落后产能的任务因各种原因未能得到有效落实。但今年受疫情影响引起需求和出口大幅下滑，2月初中国石油、中国石化等主营炼厂开工率较年78%的水平下降了15%左右，大部分山东地炼企业的开工率降至50%，一定程度凸显了当前产能过剩问题。考虑到年石油需求将出现负增长，亟须加快淘汰落后产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逐步建立石油炼化产业规范的市场秩序和合理的市场结构，避免恶性竞争和全行业亏损。
3.以老旧小区更新改造和复建为抓手，推进智慧城市和智慧能源建设（统称为“新基建”项目）、扩大固定资产投资。随着各地战“疫”持续深入推进，依靠5G、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手段加快智慧城市建设，加强社区和城市治理能力成为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城市能源供需系统是城市建设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保障城市正常运行的关键要素，建立智慧城市不能不对城市能源供需系统同步进行智慧化升级。当前老旧小区更新改造是推进智慧城市建设的重要切入点，也是实现智慧城市和智慧能源同步规划、同步建设的关键领域。目前，全国老旧小区约17万个、住宅面积共40亿平方米以上，涉及上亿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按照智慧城市建设思路，老旧小区改造必须同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强化社区功能，将医疗、托幼、养老、家政、电子商务、智慧能源与智慧城市管理等功能集成起来。一方面改造后的老旧小区将成为现代社区，居民生活品质显著提升，住房同步升值；另一方面老旧小区改造投资规模巨大。按每平方米的改造投资需-元计，预计需要固定资产投资8万亿-16万亿元，年若能额外新增开工其中的10%，即有0.8万亿-1.6万亿元的额外新增固定资产投资，这可助力经济增速从底线情景提升至目标情景。
作者分别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所长助理、研究员，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能源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文章来源：《中国经济时报》年3月26日
图片来源：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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